“你要在这样下去的话,迟早是个废人!” 叶晓青把刚从游戏手中没收的小说书狠狠地往讲台上一掷。
整个教室的同学都往游戏这个位置看去。同学们也纳闷,游戏本来是全年级排名前几的好学生。最近,他下课上课的时间都用在看小说。老师提问装不懂。以前同学问他问题有求必应,可现在直接无视掉。
而今晚的晚自习,他依旧我行我素。作为班主任的叶晓青也是对他失望透顶。把他正在看的小说抽走,走上讲台,打算当着全班的面批评他一顿。
没想到的是,他居然把她也无视了,还一脸悠闲地看着窗外发呆。
同桌林依溪受不了这三分钟的死寂,用手肘碰了碰游戏,道:“游戏,班主任冲你发火呢!”虽然林依溪声音压得极低,但在这安静的环境下显得有点洪亮。说罢,林依溪还缩了缩脖子。
“听见了,只是懒得理她罢了。”语气懒散。游戏转过头看向叶晓青,二十出头的年纪,戴着金丝眼镜使她本来就优雅的脸蛋上添了几分端庄。波浪式的青丝微微过肩,搭配着曲线傲然的身材,显得很亮眼。衣着却是与教师这个职业有点不太搭的非主流。
“你!”叶晓青被气的不轻,“怎么说话的,对待师长要礼让,快道歉。”
叶晓青话音刚落,游戏便起身鞠躬,郑重道:“对不起。”
直起身来,游戏接着道:“回到上一个话题,我爱怎样就怎样!用不着你管!”
叶晓青还没反应过来,就又被气到了。他又扭过头去发呆了。这年头的小鬼。
“游戏,这句话就不对了,难道你的父母就不管你了吗?”尽管生气,但为人师长,还是要教导学生的。
“我父母都不要我了!还有你管!”
叶晓青打算用父母来压他的,只是没想到他的家庭出了问题。原来如此。
“算了,晚自习下,来我办公室一趟。”说完,她接着上课。学生已经初三了,多多少少还是要给学生补点课的。
游戏则趴在桌上,把头埋进双手之间,呜咽着。
林依溪一阵头大。
他没有想到平常挺乐观的游戏哭了,还在唏嘘不止。应该有什么伤心事吧,好像还和家庭有关。
林依溪认识游戏近三年了,也就是初一开学到初三下学期期末。记不清是谁先搭话的,似乎一说话便成为朋友了。加上有相同的兴趣爱好,整天玩地不亦乐乎,甚至有人说他和自己是灵魂伴侣。
看着同桌这么伤心,林依溪也无心听课。于是乎,撕下一张纸,拿起笔,打算写一大串肉麻的安慰诗。
啧啧,没想到自己会为一个男人写诗啊!
晚自习下课后,游戏跟着叶晓青来到办公室。
“说吧,怎么了?我亲爱的小表弟。”叶晓青很慵懒地躺在沙发上,完全不顾形象。事实上她已经有半年没和游戏“谈人生,谈理想”了。也就是这次了。
班上几乎没有人知道这层关系,班主任和游戏是姐弟。主要是游戏的意思,他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被别人议论的感觉很不舒服。
游戏十分熟练地坐在办公桌上,叹了口气,道:“就是家里出了点小事,父母带着各自的情人跑了。”他的表情很冷,仿佛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。
“……”空气突然安静。
“也是服了你了,”叶晓青端正坐姿,正声道,“那么你打算这样继续消沉下去吗?面无表情,或者说是毫无情感,就说明你已经‘极度悲伤’了吧。”
游戏看了叶晓青一眼,随后将目光投向窗外的夜,道:“感觉自己的情感正一件一件的丢掉,迟早会成为一个只知道执行命令的机器。”
“这也不是坏事嘛,”她笑着凝视游戏,眼里写着悲伤,“你的时间不多了,把该做的做了,周围的朋友以及……”
“姐,”游戏打断叶晓青的话,“不要多想,我还在这儿,这就够了。”
游戏露出了一个笑容,有时很温柔有时很坏的那种。
然后,游戏便出了办公室。
门关后的办公室里,叶晓青眼睛发酸,不要老是把悲伤一个人承受啊,白痴弟弟。
关上表姐办公室的门,游戏呼出了一口气,还是姐好。咦,怎么有点违和感呢?
“游戏。”悦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。
“姬瞳儿?”游戏转过身,语气微寒,“你怎么在这儿?”
姬瞳儿小脸严肃地盯着游戏,生怕他转身就跑。这学期,游戏见着她就躲,有点寒心,但这也是自作自受吧?
游戏打量了她一番,邻家小妹般的气质,由金发扎成的蝎尾辫摆在胸前,穿着依旧的保守,露出的肌肤仅可爱却气鼓鼓的小脸蛋以及一双纤纤玉手。
“今晚你哭了,为什么?”姬瞳儿盯着游戏眼中残留的几滴晶莹。
“观察得真仔细呢,”游戏跺了跺脚,略显烦躁,“你在这等我要干什么?看我笑话的么?”
姬瞳儿完全不在乎游戏的语气,认真地道:“我想知道,想知道你为什么哭泣?我希望可以为你分担一些。”算是之前做错事的补偿,她心里是这样想的。
一轮圆月悬在深墨色的夜,无半颗星辰闪耀。然而,在地面与天空的交界处染着灯火的绚丽。这座城市并不会因为日落而歇息的,反而由月生进入另一种模式。孤独患者的避风港。
游戏的目光完全被月亮吸引住了,走廊上宁静地可以听清两人的心跳。一个毫无感情的缓慢,一个略带紧张的急促。
满月的皎洁,投进已熄灯的走廊。将二者的影子拖得很长,很长。像数学里的渐近线,无限接近,却永远看不到相交的那一幕。
幼时,游戏和姬瞳儿遇到此情此景,一定会又蹦又跳地去踩对方的影子,还说,被踩到影子的那一方会长不高的。
现在呢?一个人静静地看着另一个人,而另一个人看着悬在无星星空的圆月。宁静而孤独。
“就这样成为陌生人,不好吗?”游戏耸了耸肩,挪了左脚,打算走了。
一阵沉寂,之后。
“你是这样想的吗?”姬瞳儿声音几乎不可闻,“我尊重你的想法。”
说罢,她走了,走着有点摇晃,步伐中透露出难过与悲伤。
姬瞳儿出了校门口,倚在树下,泪水不争气地顺着温润如玉的脸颊流下。
事情本该如此的,对吧?姬瞳儿问着自己。因为自己做了很过分的事,在他的那个时间段,做了应该出于她的身份却又不该出于她本心的事情。
他此时应该十分讨厌自己吧?正如自己讨厌自己一样。
游戏他就像一面不会生气的镜子。别人对他笑,对他好,他就会去对别人笑,对别人好;别人对他哭,对他坏,他会去想办法让别人笑,让别人好起来。对于她而言,他就像阳光一样,几乎每天都陪着她,温暖着她。所以,她也会去帮他。却在那时……
几岁时的游戏和十几岁的游戏一样,像一块玉,待人温和。小时候,大家都是孩子,也比较活泼开朗,有很多小孩儿愿意去和别人交心。小时候的友情大概是纯真的,毫无杂质。长大一点之后,就变得可笑许多。
学校离家大概两里路。刚进入该中学时,父母每晚都会来接她。由于姬瞳儿与游戏两家相邻,再加上游戏靠得住。她的家人就拜托游戏,让他每晚陪同姬瞳儿回家。准确来说,是她的妈妈拜托的。而她的爸爸则威胁游戏,要是他女儿少了一根发丝,就灭了游戏。灭,指很多方面,各种意义上。
“走啦。”游戏的声音使姬瞳儿从发呆中拉回现实。声音稚嫩却听着让人感觉很可靠。
看到姬瞳儿正吃惊地看着他,接着道:“虽然说过‘成为陌生人’这一句话,但此前的承诺还不能作废嘛。”说着,游戏递出刚刚在班级为她整理好的书包。
姬瞳儿摇摆着站起来,感觉有点不真实,之前他不是很冷的么?为什么又变成了那缕金色阳光,只属于她的。她是这样想的。
一个踉跄,姬瞳儿身形不稳。游戏眼疾手快地伸出双手搂住她,以至于她不会跌倒。
姬瞳儿倚在游戏怀里,同时,游戏身上一股药香扑面而来,十几年来浸淫医道的久而弥香,暖馨,馥郁。闻着游戏身上的味道,一朵红云挂在脸上;眼帘下,只看到一酡嫣红。
而游戏则僵住了,触觉带来的感受刺激着游戏的神经,又酥又痒又令人陶醉。感觉有双手绕到了自己背后,缓缓抱住,接着锁紧,并且力度越来越大,似乎在惩罚自己,玉手还在掐自己。
“能不能拿一下你的书包啊?”一时思绪混乱的游戏说了这句话,希望可以打断这有点不对头的情景。
还在沉醉于药香的姬瞳儿听到这句话,旋即起身,抢夺书包,小跑向回家的路。好在夜色不太亮,游戏没看清楚姬瞳儿两颊绯红。
“笨蛋!”
游戏听到似乎生气的姬瞳儿的话语,便追了上去,道:“我不笨啊。”
姬瞳儿停下,游戏赶上,一同前行。游戏伴在姬瞳儿相邻半步的位置,看不出一丝的超前于落后。
这是游戏与姬瞳儿之间的距离。朋友以上,却没有恋人未满的直感。明明脚步相近,影子却总难以重叠。是因为喜欢但害怕言表、还是真的,将对方当做家人一般的存在,不愿将这种关系打破?答案是游戏的温柔,如果他对周围的人都是如此地关心呢,那么谁会知道这份感情究竟是喜欢、还是日常出于好意的帮助呢?
月光与灯光撒在路上,脚步声与呼吸声回响在两人的耳边。即使并肩前行做过无数遍了,但隐约间可见其紧张。
两里路,说长不长,说短不短。今天显得格外的短。可能是因为紧张而加快的步伐,也可能是两人间的裂痕所导致的。看起来两人的距离微乎其微,但却犹如天堑,无法跨越,天一方。
可能因为迟钝、因为经久的青梅竹马关系,导致两方都没有意识到除了朋友以为、除了类似家人的感受以外,还有一瞬间小鹿乱撞的心绪。他们曾经都感受过,但却忽略了。
姬瞳儿没有回应游戏,游戏也只好沉默。一路无语,寂静带着心动。
已经到了姬瞳儿的家了。标准的皖式建筑,青瓦白砖檀木窗,而门则是现代的防盗双开门。不算太暗的夜晚因蛐蛐声显得格外静谧。
“我想问一个问题。”姬瞳儿站在已经打开的家门前,像从前一样看着在路边等待她关门才离开的游戏,家里的灯光把她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,一直到游戏的脚边,与他的影子相连。相连却不相恋。
也不知道从哪儿吹来应景的风,将游戏前额的刘海拂起,而扬起酒红色的衣衫。他真的很喜欢酒红色的衣服,自很小就这样了,似乎有什么意义。
“你说吧,我在听呢。”游戏整了整肩上的书包。
“陌生人,这个词,对于你而言是什么?”姬瞳儿睁大充满灵气的眼睛,盯着眼前的男生。黑发黑眸,清秀而稚嫩的脸上挂着阳光般的微笑,浅浅的,轻轻的。然而,却藏着一股冰霜的冷漠,也只有接触久了的人才能感受到。
“可以帮助的对象,可以交谈的对象,”游戏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,继续道,“帮助,尽全力去帮;交谈,能谈的都谈,但不能说别人的小秘密。”
“感觉和朋友一样啊,为什么说是陌生人呢?”姬瞳儿又问道。这一系列答案很重要,她想知道。
“不一样的,不一样的,”游戏摇了摇头,“陌生人是不走心的,朋友才是走心的。”
“那我……和你呢?”姬瞳儿低下了螓首,双手紧紧抓着衣襟。
“你啊,”游戏清了清嗓子,郑重道,“我最珍贵的青梅竹马,很重要的很重要的一个人。之前说的那句‘就这样成为陌生人,不好吗’作废。”
姬瞳儿抬头直愣愣地看着他,很惊讶,因为对于他而言,自己真的做过很过分的事,而他之前好像打算与自己绝交,却在现在改变想法了。这当中应该有什么,不过,自己也不用去想那些了,青梅竹马才是最重要的。
于是,道了句晚安,关门去休息了。
本来游戏下定决心和她绝交,可是被表姐说教了一顿,再加上游戏心一直很软,只好这样了。不过,感觉并不糟糕。
跺了跺脚让自己的热量回升一下,毕竟已经是五月下旬的夜晚了,天气还是比较凉的,时不时吹来一阵风。要是白天的时候,也有这么多风该多好啊!这样想着的游戏向自己的新家走去。
其实年初的时候就搬家了,但也没有多远,索性就一直送她回家了。说到做到可是游戏的一个准则。
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,她都会鼓励自己的,很暖心呢!
纠正一下,只有一次她没来安慰自己。
游戏悠哉悠哉地走在路上,满脑子都是与她有关的回忆。路边池塘的蛙声一片,草丛中的萤火虫闪烁着微光。听着舒服,看着自在,不过路上就游戏一个人在走,有点冷清。也许,这个县城的人逐渐少了,或者说,大晚上的,没人闲着胃疼出来吹冷风。
“找到你了,师父!”
如棉花糖般的,软软的,甜甜的声音从游戏背后传来。
而游戏的第一反应却是,道:“是鬼么?”
“哈哈,”风铃似的笑声,同时,脚步声也传来,一个娇小的身影移到游戏面前,像是抓住游戏的把柄嘲笑道,“师父胆子真小呢。”
“好可爱啊。”游戏顺手捏了捏女孩的脸蛋。突然发现,这个动作好自然,不像是第一次见面就能做出的动作。
可是女孩撅起小嘴道:“师父真是大色鬼,对女孩子动手动脚的。哼!大色鬼!”不过她没有反抗,反而如猫般的微眯着眼睛,很享受的表情。
谁叫你这么可爱啊。游戏内心吐槽道。
“那么,回到正题吧。”女孩开始打量起游戏。
女孩手腕上的手链镶嵌着七颗宝石,彩虹的色泽。一直亮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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